少女柔的和毫无芥的亲昵让陈洐之的瞬间僵，如同被火到一般，他甩开了她的手，厉声呵斥：“没大没小！像什么样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只要离开，离得远远的，看不见她，听不到她，这病……是不是就能好一？是不是……就能不伤害到她了？

        没有告别，没有依依不舍的拉扯，更没有痛彻心扉的分离场景。跟他这个人一样，胆小，懦弱，沉默的从陪伴多年的小姑娘的世界里消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，他的手像有了自己的意志，不受控制的接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见危机解除，陈芊芊立刻松了气，从哥哥背后探，俏的抱住他的胳膊，脸颊在他壮的臂膀上蹭了蹭，“哥！你真好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不知该怎么办，他怕自己失控，怕自己会毁了她，怕被村里人看不对劲，更怕那些戳着他们脊梁骨的言蜚语，会伤害到她。

        陈芊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斥责懵了，愣在原地，脸上写满了不解：“我们以前……不经常这样吗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夜晚的冷风得他一颤。陈洐之捂住脸，不敢再去想，这丫，现在越长越大了，段也越发玲珑，像一朵苞待放的花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他怕了，怕自己留在这里，终会酿成大错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坐着。”父亲忽然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以前是以前！你大了！不能这样了！”陈洐之打断了她的话，见她那张明媚的小脸耷拉来，生气鼓起了腮帮，他生生把撇到一边，不敢再看。

        是啊，以前确实这样。以后，或许在旁人中也可以这样。兄妹间的拥抱、依赖，本是天经地义。

        见他收了，父亲又低声嘱咐了几句“过几日就动”、“路上当心”之类的话，便裹紧了上的衣服，蹒跚着回了屋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洐之本能的开，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，“娘，地里的活我去就行。让她在家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洐之看着那张纸，意识就想拒绝。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，他不想走。因为什么，他心知肚明，却连对自己都不敢承认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洐之坐了一会儿，觉得这沉默压得人不过气，便想起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娘看着他，又瞪了瞪躲在他后的女儿，最终只是重重叹了气，骂了几句“就你们是一家，我是外人”、“你就惯着她吧”之类的话，愤愤抱着柴火去了灶间。

        光是想象那种场景，就让他恐惧得几乎窒息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病。他告诉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怕了。是真的怕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手里的纸片带着灼人的温度，得他指尖发颤，他从兜里掏那个从陈芊芊那里拿来的彩布艺小饰品，紧紧攥在手心，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心揪紧了，又酸又疼。

        来时，只对正在院里准备早饭的母亲简单说了句“我去镇上学徒”，便也不回踏了院门。

        屋里传来些微响动，父亲披着件旧外套走了来，见他独自坐在冰冷的石阶上，没吭声，只是默默的走过来，在他旁坐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爹从侧袋里摸索了一阵，掏一张折叠得有些发皱的纸，递了过去，“镇上有个远房亲戚捎信来，说有个工匠师傅在招学徒。学手艺，总比一辈土里刨。学得好，往后能在镇上落脚，养家糊也容易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一定是病了，而且病得不轻。没有哪个正常人，会对自己的亲妹产生这般龌龊不堪的念，许是过去被欺负得太狠，压抑得太久，心里某些地方扭曲了，坏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东西，来的太突然了，像一猝然劈的光，照亮了他晦暗心的同时，也映了那些无法见人的角落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之间本就缺乏畅所言的基，大多时候，都是这样沉默尴尬的相对而坐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在门的石阶上坐了一整夜，任由夜打湿了衣衫，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，他才起回了屋里收拾好一个不大的包袱。

陈芊芊使劲甩开她的手，又像小时候一样飞快躲到刚门的陈洐之后，“哥！你快劝劝娘！我才不要去！又累又，晒黑了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父二人就这么并排坐着，中间隔着一段沉默的距离。时光荏苒，父亲的脊背已被岁月和生活压得佝偻弯曲，再难直。那些曾经翻来覆去的说教，那些关于“忍耐”与“顺从”的灌输，如今也鲜少再从他中吐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洐之动作顿住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前提是，他心里没鬼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不敢去想，也不愿去想。他没有选择，只能接。